小妹妹：

　　我开始写这本心得时，你刚降世几个月。我多么盼望你长大后成为卓有造诣的画家，更是一个超脱于俗世的高人。

　　女儿铭记，这本笔记记录着我一生从事绘画艺术之体会与心得，是我数十年苦苦实践之结晶。尽管不是系统理论，哪怕只言片语，却是许多人在实践中摸索许久还不一定有所体悟的内容。艺术不同于别的学科，除苦下功夫外，还要有天赋灵气与悟性。这是学艺术很重要的一环，不然，至多只能成为一个工匠，不会成为艺术家。

　　我太酷爱绘画艺术，虽然生活是清苦的，路是曲折的，人生的苦难沧桑以及困窘生活折损了我的身体，几乎倒下，然而我的艺术热情从未退减，哪怕只剩下一支颓笔，一张废纸，仍要潜心地表达。它使我快活，使我能从苦闷和惆怅中解脱出来，为此，我也不知忍受过多少折磨与打击！我总是无声地流着汗，奋进地追索，不分昼夜闲暇，画了一叠叠的画，数也数不清。我懂得，一个人仅仅靠天赋是不能成大器的，还必须加上“勤奋”二字。通过勤奋学到手的就更坚实，体会更深，不易退步。从辩证的观点看，要进步也需有量，有足够的量才能促成艺术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。因为我发现，每当我画了不少画时，往往又上了一个新台阶。

　　学画的过程是苦心耕耘的过程，是流大汗的过程，也是锻炼人毅力的过程。如果试图偷闲，图轻松，不愿下苦功夫，不老老实实耕耘，只想结大瓜是不可能的。

　　如果有人问我，你一辈子对绘画作了什么，我可以自豪地说，我对得起她，我没懒过。

　　我常问，我一生于绘画所得，我儿女中有谁能继承发扬？如果小妹妹长大后有志于在绘画上发展，望好好将这份凝结着爸爸心血的礼物深入体会，将其贯注于你的艺术中，并将它发展下去，切不要随便糟蹋了！因为得一点收益不易，这些收益是通过无数次成功与失败总结而成，有的是书上没有的，有的是别人没体察到的，还有的是外人不愿传授的。

　　我指望着，妹妹将来既是一个聪慧的、才华横溢又肯用功的人，又是一个情操高尚且胸襟博大的人。

　　你要以悲心对众生，宽容一切。

1992年于重庆南山　　

1995年10月与女儿在四川美院家中

1995年10月与女儿在四川美院家中